【庄赵】嘉林爱情故事 03-04

这两章格...外...长...
姑娘们食用愉快！

03.

庄恕入职的第一天算是顺利，和扬帆的谈话与他构想中的并无二致。说实在的，快三十年过去，他对扬帆这个人一直心存感激。他失去母亲的时候，扬帆也不过二十几岁。他和太太尽最大努力找到愿意领养自己的美国医生庄爱华，并且这么多年一直和他保持联系。作为细微报答，庄恕这几年给扬帆的儿子写过不下十封天花乱坠的推荐信来帮助他读硕士找实习，并且一再拜托自己在纽约的好友尽量照顾扬子轩的生活起居。他对扬帆和药物公司的勾结完全了然于心，可是他并未因此否定扬帆作为一个医生和一个父亲的价值。再加上傅博文这个共同的目标，更是让庄恕坚定了和他同盟的想法。

周一上午的全院例会照常进行，所有科室的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全部到齐。庄恕跟着扬帆来到会议室，一抬眼就看见了把医师袍穿成了Burberry风衣，站的像棵小白杨的赵启平。在一屋子四五十岁的医学骨干面前，赵启平无疑太过年轻和耀眼。要不是那双世间独一无二的圆圆大眼睛和眉毛组成的温柔的英气，庄恕都有点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在银行里急的管不住嘴的大男孩儿。

此时的赵医生安静，专注，身上的医师袍的加持让他充满了自信。庄恕想过去打招呼，又怕赵启平以为自己特意来催债然后当场掏钱包。还好小白杨并未看见他，很快全场就在傅博文的讲话声中安静下来。

“在说别的事情之前，我想先向大家介绍两位新入职的同事。一位是从六院来仁和进行交流的骨科副主任医师，赵启平。”赵启平闻言站出一步，对着周围的同事微微鞠躬，良好身形表情简直自带打光。“赵医生来仁和主攻脊柱脊髓方面的研究，希望各位同仁积极交流，共同进步。另一位，是在不久前接受了扬帆副院长的邀请，来我院做两年外聘专家，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疗中心的庄恕，庄教授。”

庄恕深吸一口气，也学着赵启平的样子向同事们致意，一眼就看见了十分惊喜的赵医生朝自己微微挥手。庄恕依旧把嘴巴笑成一个完美的一字，双眼却不受控制一般的冲着赵启平眨了两下。

“两百块。”赵启平在心里无声解读，低头笑开。拿着自己名片不打电话，还觉得自己赖账不成。

看着赵启平柔光又略微有点狡黠的笑颜，庄恕觉得自己简直没有办法移开眼睛。他收敛心神，傅博文沉沉的声音又钻到耳朵里，伴随着人群里嗡嗡的低声私语：“想必我们外科，尤其是胸外科的很多同仁都研读过庄教授的文献，或者听说过华裔胸外一把刀欧文庄的大名。在这两年里，庄教授将作为胸外科的主任医师，承担带教任务，主管第一病区。机会难得，两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希望庄教授在疑难病例，尤其是手术教学中不吝赐教，让同仁们能取得最大的学习成果。”

因为赵启平并没有发言，庄恕本也不想说话。可是傅博文把自己捧到这个高度，他再不说两句，就更会显得本来是给两个人的迎新，变成了自己一个人的新闻发布会。“傅院长过奖了。”庄恕站出两步，“这两年算是美国方面给我的公休假，让我可以在世界各地做自己感兴趣的研究。我之所以选择中国，选择仁和，并不单是因为嘉林是我的出生地，更因为中国的人口数量，病患数量，仁和医院能接收到的全国各地疑难病例数量，是我工作的医疗中心难以想象的。我需要向同仁们学习请教的地方有很多，刚开始也会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希望大家多指出，多包容。”庄恕顿了一顿，转头迎上赵启平的目光，“赵医生年轻有为，又在公立医院工作多年，作为仁和的新人肯定是要比我强多了。”

赵启平一呆，没想到庄恕会说到自己。“不敢当。”他好歹拼到了副教授，套话张口就来。“就像傅院长说的，和庄教授一起努力，共同进步。”说罢带头鼓掌，“欢迎庄教授加入我们社会主义大家庭。”

掌声响起伴随着轻声哄笑，两位新同事以极其完美的姿态结束了亮相。傅院长接下来讲什么其实没有人太听进去。男同事们都在窃窃私语这谁谁来了肯定压谁谁一头，谁谁又要倒霉了；女同事们，怕是只剩下对两位帅破天际的新同事身材相貌婚姻状况的研讨了...

04.

一场例会开的热热闹闹，庄恕一直在等待散会之后和赵启平说话的机会。没想到傅博文刚说散会，急诊的小护士就连跑带喘的找到骨科精英们跑去处理送来的车祸创伤。庄恕的目光一直追逐着他，忽然间他看到赵启平回过头来，盯着他，眉梢眼角都泛着笑意。他把四根漂亮修长的手指放在额边，又微微抬起，认真行个礼。

大概意思是，谢谢。

庄恕只觉得头晕目眩，就好像自己上学的时候在健身房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做完卧推。起身时的天旋地转，却又畅快淋漓。

没来得及感慨万分，扬帆就毫不客气的把他往手术室揪，“赶紧的，上个厕所收拾收拾。您老早起收治的大咯血病人终于同意手术了，你给我好好儿干。”

等庄恕终于结束了这忙忙叨叨的上班第一天，外头早就黑透了。在护士站的指导下签了字，办了交接班，一转身就看见两根细白的手指夹着两张粉红色的人民币横在眼前。

“庄大夫，欠别人钱实在是太辛苦了。为了还钱我跟这儿等了快俩小时。”

低沉悦耳的声音像大提琴一样悠扬在耳边。庄恕笑了，侧头看到帽衫牛仔裤就像个大五实习生的赵启平。脱了医师袍，赵启平更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飞扬跳脱，爱说爱笑。只是仔细看过去，他剃的短短的鬓边已经有了不算零星的白发。

庄恕并未扭捏，拿了钱顺手放在了裤袋里。“辛苦赵医生了，第一天上班那么多麻烦事儿还想着还我钱。为了表示谢意，我请你吃晚饭怎么样？”

赵启平早就饿得发昏，恨不得让身边儿的小护士给来一瓶葡萄糖。“庄大夫的邀请真是及时雨啊及时雨。为了保证吃上饭的速度，咱就医院后面的路边炒面吧！”

其实如果当时有人拷问赵启平的内心，他会老实交代。在那一刻他依然不敢相信，坐在这一张小桌子对面，盘着两条长腿吸溜吸溜吃炒面炸豆腐卤蛋的人，就是那个只在他啃过的文献和反复看过的手术录像里出现过的Owen Chuang。

赵启平博士开始主攻脊柱脊髓，期间他就看过不止一次庄恕曾经做过的那台胸外骨科联合的胸椎巨大肿瘤切除。手术录像里的人带着帽子口罩，只露出一双温柔又坚定的眼睛。手术刀仿佛是从他手里长出来的一样，每个细微的指令都能被完美执行。从业这些年赵启平看过的大神级别手术录像不知道有多少，再回忆起来大多都是病灶和操作。只有欧文庄的手术，赵启平无法忘记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和里面的藏着的星辰大海。

庄恕吃半天对面不见动筷子，抬起头看见赵启平有点呆的看着自己。“怎么了？被我对炒面的热情吓着了？请理解阔别多年的老华侨再次吃到家乡菜时内心的激动和不满足。”

赵启平回过神儿来，连忙吃了几口。为了掩饰尴尬，他只能含含糊糊的说：“不是，就是看到文献和手术录像里的人坐在自己对面，有点缓不过来，满脑子都是你切的那个胸椎上的大瘤子。”

庄恕哈哈大笑：“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居然看过那个手术...怎么样，我是不是摘了口罩比较帅。”赵启平翻个白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他知道打听别人并不好，可是他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一大堆问号。“庄教授，你怎么中文说的那么好？我以为很小就出国的人说话都和夏克立一个味儿。”

赵启平立即想到庄恕怎么可能知道夏克立是谁，又听到他慢悠悠的说：“夏克立那是白人，能一样吗。我十岁才去的美国，那时候我都会写议论文了。”

赵启平震惊：“你居然知道夏克立....”

“不好意思，我妈是台湾人，七十四了依然是康熙来了的忠实观众。”

“...........你不是说炒面是你家乡菜么。”

庄恕放下筷子，喝水漱漱口。“其实...故事有点长。我生在嘉林，不记事儿的时候就没了父亲。十岁的时候我亲生母亲死于....一场....事故。后来几经周折，来华讲学的庄爱华医生和他的夫人领养了我带去美国。他们都是生在大陆的台湾人，七十年代才去了美国学了医。我在家都是讲中文的，写字都写繁体。”

赵启平被这噼里啪啦一通剖白惊得筷子都没拿住，“对不起...我...我不是...我只是好奇....”

庄恕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没关系。我的养父母对我真的视如己出。中学时期就送我学这个那个。又供我四年大学，教我怎么考医学院。拿到MD后帮我联系医院做住院医师和胸外科fellow。”庄恕看赵启平听得认真，喝口水继续说，“美国医学院那么贵，四年下来得二十四五万美金。他们跟我说只要能考上，就算卖房子也要供。幸亏后来学校给了我一半奖学金，银行批了我十多万的低息贷款。我才熬到毕业做了住院医师，能挣点儿工资吃饭付房租。三十二那年我成了挂牌医生，总算拿了还可以的薪水，年底就把贷款还清了。”庄恕笑笑，好像讲的都是别人的故事。“你说的对，欠别人钱总归太辛苦。”

“我在美剧里看过念医学院的事情的，当时觉得特别惊讶。”赵启平感叹：“跟美国比，在中国当医生，时间成本和金钱成本简直太低了....我八年直博下来也不觉得多花了多少钱。”

庄恕刚要再开口说点什么，赵启平的电话响起接连不断的微信提示音。他一边处理信息一边问庄恕：“对了庄大夫，你装微信了吗？”

“没有。怎么了？”

“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弄一个，主要是工作用。现在好多工作安排和讨论都是在微信群里通知的。如果你没有的话怕是会麻烦别人再单独知会你。”

庄恕掏出手机递给赵启平，“昨天晚上我按照什么装机必备清单装了好多app，但一个都没打开。你看哪个有必要帮我都弄好吧，还有那个支什么宝。”

这个忙赵启平可太愿意帮了。他拿过手机，用庄恕报上的手机号注册了微信，支付宝，淘宝京东美团等等等等。他手指翻飞输验证码，嘴上也停不下来。“我听说咱们院的食堂真的太难点儿了，你要是没有外卖app就等着饿死吧。”

庄恕在对面看着他热情又认真的样子，圆眼睛被手机屏幕映射得流光溢彩。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眼小小的温泉，正在噗呲噗呲往外冒热气，熏得他喉咙都发痒。

“你微信名字就叫庄恕了啊。还差个头像，你自己挑个合适照片吧。”

“我手机里没有自己的照片....病灶和大瘤子倒是有不少。”

赵启平笑的差点儿坐地上，“那你就拿个瘤子当头像吧，省的小姑娘玩儿命要加你微信，看到头像就被恶心的退缩了。”

“有没有小姑娘要加我微信，”庄恕微笑，放下筷子直直看着赵启平，“你这么关心干嘛啊？”

赵启平手上一抖，差点儿把庄恕的手机扔地上。他故作镇定，“来来来，先加我一下。我给你拍个照片当头像，我照相修图的技术还是很高超的。”

庄恕假装不经意的问：“给小姑娘们拍照练出来的？”

赵启平简直跪了，“给我妈！”他拿自己手机对着庄恕，“一，二，三！”

庄恕在屏幕里举着一杯啤酒对他温柔的笑成一个一字。周围有树，有风，有烧烤的油烟和来往的自行车。可是这么嘈杂的背景，都没能盖住他眼睛里的星星。

赵启平放下手机，默默的打开各种滤镜。

卧槽。他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

我好像被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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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想向姑娘们解释一下在美国当医生这个过程。

美国的高等教育不在本科中设置医学院，所以医学院相当于研究生院。学生申请时必须具有本科学位，专业没有硬性要求，但想要上医学院的人大多学生物化学。申请医学院需要考医学院入学考试(Medical College Admission Test，简称MCAT)。最终录取时的参考为MCAT成绩，本科GPA，社区活动，义工经历，面试表现，以及教授推荐信。

医学院毕业后拿到M.D，医学博士学位，然后进入住院医生阶段，但没有行医执照。学生们需要在医学院四年+住院医生三年的七年中考完step 1，2，3，最终拿到执照。住院医生一周工作八九十小时不在话下，工资非常平庸。

住院医生结束后，学生们可以选择直接在社区内做内科医生，或者选一个理想的专科做fellow。Fellow一般为期三年，之后可以去各大医院挂牌做主治医生，独立接诊病人，年薪基本为30万—50万美金。等年资高一些可以独立开诊所，挣得更多。

所以假说庄恕18岁上大学，26岁医学院毕业，能独立行医怎么也得三十二岁了。像文中赵启平那样直博八年的中国医学博士，可以跳过医学院阶段，直接在美国考执照后行医。

仅供姑娘们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