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赵】嘉林爱情故事 09-10

09.

说是入住,实际上庄恕只给物业打了个电话,请家政来彻底打扫了客房和洗手间。赵启平拎了个箱子,装着他放在值班室的内衣内裤衬衣西裤洗漱包。赵启平轮休要回自己家拾掇,还要挤出时间去看他的爹娘。三个星期过去了,两人也就在同一屋檐下睡去醒来十几次而已。

庄恕严辞拒绝赵启平付给自己房租,赵启平过意不去,只好尽可能的填满冰箱。谁先起来就做早饭,谁先回家就做晚饭。有什么做什么,给什么吃什么。两人一派和谐景象,简直可以拍一部《中国好室友》来让那些一边合租一边撕逼的人学习参考。

这天庄恕和各科专家给男孩会诊,结论纵隔肿瘤已经可以切除,经过协调商讨,最后定下的手术日期让庄恕一愣。

八月十八号。赵启平的生日。

他晚上回家的时候告诉了赵启平手术的日期。赵启平并未多大反应,只是让庄恕放心自己一定会在。

对于千千万万有职业生涯,家庭责任的成年人来说,生日,只不过是众多奔波劳碌的日子里,最普通的一天罢了。

庄恕自己从不在意生日,可他还是不甘心自己在这天没有任何表示。就差把手术刀架在脖子上,他跟科里请了俩小时假直奔奥特莱斯。庄恕效率惊人,一小时来回在路上,一小时全都泡在Zegna的店里。他请售货小姐找出来所有41码衬衫,挑来挑去选中一件最修身的黑色款。他想象了一下赵启平穿上这件衣服后不堪一握的腰身,脸上的傻笑几乎让店员觉得这个工作日上午来买衬衫的男人是不是太,闲,了。

再说了哥哥,这个号你也穿不下啊。

*****

男孩的手术按期实施。庄恕不是微创的专家,他和赵启平的作用更多是同科医生的定心丸。擅长微创的医生名不虚传,小小切口下一双手又稳又快。肿瘤切除,一切顺利,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更衣室里庄恕欲言又止,“赵启平,你待会儿回家吗?”赵启平点点头,“下了班就回。我看你们做手术比自己做紧张一百倍,我后背都湿透了。”庄恕松口气。“今天夜里我估计还得盯着孩子,你回家吃点清淡的。”

赵启平嗯嗯答应,他真的完全忘了自己今天生日。晚上六点下班,赵启平溜达回家,一开门就闻见客厅里的饭菜香气。

餐桌上显眼的位置摆了一个Zegna的袋子,一张卡片。漂亮的繁体字。

< 生日快樂。天天快樂。

麵條和菜在煤氣灶上。記得熱一下。

莊恕 >

赵启平拿起袋子里的衬衫。常穿的牌子,准确的尺码。庄恕你特么究竟给了洗衣店的大姐多少好处。

他走进厨房,锅还温着,应该是庄恕刚刚回来做完又走了的。鸡蛋面,扁豆肉丝。赵启平忍着眼底的酸和热,呼噜呼噜吃了一大碗。手机有微信进来,父亲母亲祝他生日快乐,别忘吃碗长寿面。他谢谢父母,说吃到面条了,很幸福。

庄恕这厢正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忐忑。这都俩小时了还没动静,不会正提着刀往这儿赶呢吧。正胡思乱想,微信叮铃叮铃。

赵启平发来两张照片。

屏幕上赵启平抓好头毛,穿着修身黑衬衫和黑长裤,对着全身镜咔嚓自拍,细腰长腿简直无懈可击。另一张外面加了医师袍,图片上还贴了文字,谢谢;很合适。

Holy shit。庄恕觉得自己天灵盖都在冒烟。

我是多想拔腿就回家,进门就把你扒干净了啊!!

*****

整个九月庄恕没日没夜的值班加班,就为了十一黄金周能腾出五天回洛杉矶。赵启平生日后俩人关系并没有啥实质进展,主要是没时间也没闲心。赵启平一直在帮着小男孩复健,每次都要被他坚强的样子心疼的红了眼眶。肺移植的手术让庄恕对傅博文的认知再一次突破了下限。他心里有事,赵启平也不多问,只能尽量做点清口的饭菜给送到办公室,盯着他吃水果,提醒他多喝水。

庄恕告诉赵启平十月一要回美国五天看看爸妈。赵启平心里觉得是否太过折腾,知道他尽孝心也不能说什么。他要回去陪父母,还得在医院值班。只能在庄恕去机场前给他收拾了一包健康零嘴儿,又剥了一饭盒柚子。临出门,赵启平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上前拥抱了庄恕。“注意身体。代我向庄先生庄太太问好。”

庄恕很感动,收紧手臂,侧头吻了吻赵启平的脖子。

10.

五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庄恕飞机落地后知会了赵启平。赵启平回信表示刚从医院回家,有从父母家带来的东坡肉,打算再做点热面汤。

庄恕进门后听到赵启平的声音在洗手间,估计这人下了班正收拾自己。他去厨房洗手,突然听见一声不大不小的“卧槽!”接着就是大喊:“庄恕...庄恕!我隐形眼镜碎眼睛里了!”

庄恕吓一跳,赶紧推门进去看到赵启平捏着一半的隐形眼镜有点慌神,他抄起眼药水就往赵启平眼睛里灌。冲了一会儿,赵启平揉揉眼,“不行,里面还是有。”庄恕让他别动,借着光线在眼球上仔仔细细的找,终于看到一小片反光,捏了出来。

赵启平松口气,一抬头两人的距离从没如此近过。庄恕看着精神还不错,好像正在一根一根数他的睫毛。他本来就紧张,此情此景更是冒汗。他刚要躲开,就看到庄恕的脸慢慢放大,轻轻吻掉自己鼻尖上的一滴水。

“下次带日抛的时候注意点。本来就薄,别这么使劲捏了。”庄恕头也不回走出洗手间,“在机场买了好酒和巧克力,要不要来点?别都吃了啊,明天还得带到科里。”他简直称得上落荒而逃,鬼知道如果不掉头就跑的话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当然也要赶快藏好他不远万里背回来的泰姬陵。

“肉呢赵启平?我面汤好了吗?”

赵启平支着洗手台,看着自己通红的耳朵,对镜子里模糊的背影无声痛骂,“庄恕你大爷!”

*****

看到柳灵沾满血的尸体,庄恕一个人在天台抽了半包烟。

他已经那么拼命的去救治那个孩子了,已经很有希望了,柳灵为什么就是要弃之不顾?这不是别人,这可是她自己的孩子啊。

不可避免,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柳灵死前已经一穷二白,没有任何能力抚养患儿。可是自己的那个年代,大家都穷,就算母亲被处分也依然有一份图书室的工作可以糊口度日。自己已经健康长大,妹妹要找回来也不是没有希望。究竟是怎么样的冤屈和煎熬,能让母亲抛下儿子,放弃当时还下落不明的女儿,任由自己把头伸进了绳索?

想到这里,庄恕内心对傅博文无穷的恨意,就快溢出了眼眶。

他从烟盒又磕出一根点燃,脚步声由远及近,能听出是赵启平。赵启平看到面前已经满溢的烟灰缸,伸手把庄恕嘴里的烟夹了出来。柳灵的事情已经沸沸扬扬传了全院。通过平时的相处,他能感觉出庄恕对这种涉及母子的事情非常敏感。实在放心不下,便寻了过来。

赵启平叼上烟深吸一口。“庄恕,别老听你讲故事了,我也给你讲一个吧。”庄恕看着远处的山,点点头。

“我有一个同学,前两年去支边,回来的时候找我喝酒。他说他见过一个女的,被丈夫逼着连生了六个女儿都没生出儿子。小女孩们没户口,没学上,每天光着脚丫到处跑,是死是活都没人在意。怀到第七个的时候,女人实在受不住了,自己偷偷存钱跑到周边的城市,贿赂医生照了B超,发现又是女孩。那时候胎儿已经七个多月了,可那个女的回来的路上就跳河了。”

“你自己说,柳灵能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可能会面临无父无母送福利院吗?那个女的能不知道留下六个女儿给一个后妈会是什么人间惨剧?庄恕,中国所有的成语里面,最狗屁,最扯淡的一个词,就是感同身受。任何人都不是你,你也不是任何人。这些人在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所受的痛苦,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也不要奢望去理解。”

庄恕很久没说话。赵启平抽完烟,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快下去吧。院里还等着你开会。”赵启平刚迈步,一双结实的臂膀从背后圈住了他。庄恕死死咬着赵启平肩膀的医师袍,眼泪汩汩的流进他的脖子。

赵启平站定,轻轻拍了拍环在自己身前的手背。“哭吧,哭完接着干活。”

庄恕点点头,在赵启平的颈窝里擦干眼泪。

*****

庄恕终是没有忍住,怀抱着能看到傅博文身上最后一点良知的希望跑到了东郊疗养院。站在房顶上听着傅博文面色凝重的扯着弥天大谎,他是真的很想把自己洛杉矶家里放着的那把手枪,塞进对面那张大放厥词的嘴里。

可是眼下,他除了让漫天大雨淋湿自己,让自己觉得冷,觉得难受,竟做不了任何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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